燕無雙的前世，是九尾天狐一族。

元神境之後的修為劃分，分別是通天、自立、獨步、返虛、合道！而合道之上，還有一層境界，是和合道並列的，或者說是合道之後，會自然而然形成的境界。

道果。

道心返虛，歸於混沌，再度返璞歸真後，得到的就是道果。

上古妖族混戰的時候，燕無雙已經是屬於巔頂強者，但是他的資格，並不足以讓他躋身最強悍的那一批修者之中，但也僅僅是差了一線。

大戰之後的突破，讓燕無雙完成返虛合道，並且證得道果。

這道果，名為幻世。

幻世的強橫，毋庸置疑。

更何況，燕無雙前世修為硬生生被他推到了極致，斷尾重生，十六尾天狐！比當年第一妖神清歌也就是少兩尾。

遍觀天狐一脈的歷史，燕無雙也是穩坐第二強者的交椅。

如此強者的全力施展，又豈是兒戲！

浩瀚的風暴，席卷天宇，蒼穹之下，到處是棱形的小鏡子，每一面鏡子中，都演化著不同的人生。

幻世，幻出來的是生生世世。

有的沒的，甚至有些並非真實存在，只是當事人某個時候的某個念頭，都被清晰地折射照映出現。

一千個人眼裏，就是一千個不同的景象。

“久聞天狐一脈有傳承，名為幻世。但是在太古到上古，無一人修煉成……”時斷流倒吸了一口冷氣，低聲說道，“燕無雙，就算重生太古年間，逐鹿天下的人中，理應有你一席之位。”

時斷流說話的時候，胡來已經陷入了無盡的幻想。

神念被分割，牽扯，散化的連胡來自己都不知道那個才是自己。

胡來陷入的，並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生生世世。

在胡來體內，有神魔怨咒，有源自鎖龍大陣內的英靈，甚至還有蒼耳山水神宮內的那些妖族殘魂……

隱約間，胡來還能聽到各種各樣的異獸嘶鳴。

即便是有十二萬九千六百火把淬煉神念，再經由寂滅深淵內龍傲天帶著他征戰八方，但是此時的情形，依舊讓胡來迷失在了虛幻之中。

煉獄之內，鎮壓鎮的魔神數不勝數，沒一尊魔神，都化身成胡來，經歷著他們曾經的人生。

往昔的妖靈、異獸，紛紛現身，幻化著自己的人生。

在每一個瞬息，胡來都會接受到數以萬億計的念頭、感悟，可謂是上一剎傳遞來的信息還沒接納，下一剎的又蜂湧而來……

堆積如山，澎湃如潮。

若是有人內視，就會發現胡來識海內的十二萬九千六百道火把，已然是風雨飄搖，微弱到了隨時會熄滅的地步。

這火把，是胡來的神識分化形成，某種意義上來說，火把熄滅，也就代表著胡來神識泯滅。

胡來的本我意識，猶如處於驚濤駭浪中的孤舟，起落無常。

“我是誰？”

“我在那？”

“我是誰？”

“我在那？”

“……”

重重疊疊的聲音，交織回蕩在胡來的識海之中，有的是男的聲音，有的是女人的聲音，有的是孩童的聲音，也有的是蟲獸的鳴叫。

這些聲音，都在表達著一個意思。

被吵的不可開交的胡來，忽然心底騰升出些許煩躁，雙手捂住了耳朵，大聲喊道：“我哪知道你們是誰！我就是我！”

我就是我！

聲音遙遙傳遞開來，一遍又一遍，回蕩在席卷虛空天宇的風暴中。

那風暴中的一面面棱鏡，所有的雜異畫面悉數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相同的面孔，說著相同的話語。

“我就是我！”

“我就是我！”

“我就是我！”

“……”

哢嚓——

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。

滿天的幻想，散於無形。

風暴戛然而止。

黑色的長鞭再度顯化出來，卻是布滿了裂痕，仿佛隨時會節節飛灰。

“我就是我？”燕無雙的身影顯化出來，但是卻虛弱不堪，“好一個我就是我。沒想到幻世都沒能幫你合道……看來，你的成就，不是我能想象的。”

胡來沈默不語。

剛才燕無雙的出手，完全有機會抹殺他，但是燕無雙沒有，他兩世的修為，都被用來維護幻世的法域。

幻世破滅，燕無雙遭受的也是毀滅性打擊。

“謝謝你。”燕無雙忽然露出一絲笑意，“本來我以為這一世我的道心已經破滅了，但是現在看來，似乎我又有了新的感悟。”

“胡來，好好照顧妹妹！上一世，她犧牲的太多，太多。”燕無雙說道，“你若是負了她，我自然會回來找你……記住，到那時你的修為有多強，我就有多強！”

轟鳴的聲音中，燕無雙徹底化作點點螢光，消散不見。

“他走了？”時斷流問道。

“他沒走，他把自己和我的命運綁在了一起。”胡來搖頭，伸手自眉心一點，一道虛影從他身後騰空而起，巍峨立於虛空之中，漠然孤冷。

時斷流皺眉。

這道身影，他見過數次，一直以為是燕清歌殘留在天地間的力量。

“這是燕無雙。”胡來嘆息了一聲，“他轉世之後，摒棄了前一世的修為，和虛空中清歌殘留的神魂勾連在了一起，只有清歌真正的轉世之身，才能催動這力道。”

胡來說的這些，是燕無雙消散後，自然而然知道的。

仿佛燕無雙也把他兩世的修煉記憶，悉數傳授給了胡來，關於虛空，關於合道，關於道果。

“看來我脫離這時代已經太久遠了。”時斷流搖頭，“過段時間，我也準備轉世去。”

現在胡來的修為，已經能足以讓時斷流離開他，指引時斷流完成轉世。

胡來點了點頭，“嗯，我感到一股強烈的危機在靠近，留給我們的時間，不多了。”

時斷流嗯了聲，沒再說話。

不夜城外，千夜滿頭大汗。

無論是誰，面對超過十萬條天龍的時候，都不會輕松到那裏去。

“你小子總算回來了。”千夜說道。

胡來笑了下，沒說話。

周圍，圍繞著密密麻麻的，都是天龍的巨大頭顱。

所有的天龍的目光，都集中在了胡來身上。

“小子，我在你身上，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息。”一個聲音，出現在了胡來的腦海中，“似乎是有我們天龍一脈的強者的氣息，又有孱弱的天龍的氣息，還夾雜著……”

那聲音還在回蕩著的時候，胡來身邊，出現了三道身影。

一道朦朧不清，一道則是十餘丈高的蛇，另外一個，卻是不足三尺的小蛇。

“拜見前輩”

“小家夥過來！”

“你是什麽鬼？”

“……”

雜七雜八的神念亂飛，整個不夜城的修者，都被神識掃蕩的腦子都要爆炸了。

胡來略微皺眉，猛然喝道，“安靜點！”

三個字，帶著懾人心魂的力量，瞬息讓十萬龍族安靜了下來。

所有的龍族，都再度看向了胡來。

“首先，這位是時斷流。”胡來說道，“你們若是沒聽過這個名字，你們可以回去問問長輩，詢問下那些從上古年間活到現在的老怪物們。”

龍族一片死寂。

“這位，是一條龍，或者說，是進化失敗的龍。”胡來說道。

不少龍族的眼中，閃現過一絲憤怒的神情。

“至於這位，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。”胡來伸手一指那條大蛇，說道，“我感覺他身上蘊藏著龍族血脈，但是又不大像。”

現在的胡來，一身修為已然通天徹地，看很多東西，都能舉手投足間得知因果。

但是那條大蛇，他依舊看不透。

“現在，諸位有什麽要說的，就請說吧，不過別亂吵。”胡來說道。

十萬龍族同時發聲的話，即便是胡來也感覺有些頭大。

“你是誰？”一頭龍的神念傳來。

胡來指了指自己，“你在問我？我是胡來，一名修者。”

“那你身上，為什麽會有我們龍族的氣息？”那條龍緊追不舍地問道，“我在你身上，還感知到了龍珠的存在！莫非，你掠奪過我們族人傳承的龍珠？”

龍族內部，一片嘩然。

龍珠形成在龍族未曾降世之前，是上蒼給龍族的恩賜。

“這是因果關系。”胡來並不驚慌。

現在的他，已然無須畏懼任何人，那怕面前是十萬龍族，他也並不虛陣。

當下，胡來傳音給那位發話的天龍，簡單地講述了下他和時斷流，以及那條化龍失敗成為迷你寵物一樣的蛇之間的事情。

“你說你體內，有老祖的秘骨寶書？”那條龍顫顫巍巍地說道。

胡來點了點頭。

那條天龍楞了半響，才說道，“老祖現在身在何處？”

胡來郁結。

他之前已經介紹過了時斷流，但結果卻是看起來被無視。

無奈，胡來只得繼續介紹了一遍時斷流。

之後的談話，就連千夜也不知道胡來和龍族到底說了什麽。這場談話，經行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宣告完結。

最終，一條條天龍調轉方向，離開了不夜城。

不夜宮，胡來找到了秦朗。

“我找你來，是為了兌現當年的一件事情。”胡來說道，“我要進入幽寂深淵，時間上是越快越好！”

秦朗擡手打出一塊拇指蓋大小的石片，一道丈許寬的裂縫，出現在了胡來的面前。

“幽寂玄天？”胡來問道。

秦朗搖頭，“是寂滅石，采集寂滅深淵的巖石，經過秘法煉制而成，形成的通道和幽寂宗的幽寂玄天相比，穩定程度要差許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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